印度小額信貸運動陷入了混亂

WSJ

全印度婦女民主聯合會成員與其支持者10月報3號在印度儲備銀行門前抗議示威

據

信曾幫助千百萬印度人擺脫貧困的小額信貸運動﹐最近幾週已陷入了混亂。

在地方政府官員和政客們的力勸下﹐成千上萬小額貸款借款人乾脆停止償還貸款﹐雖然他們並非沒有還錢的資金。印度政府已經加緊出台限制措施﹐因為它擔心小額貸款借款人被高昂的利息壓垮。某些情況下政府官員甚至會逮捕放貸機構的工作人員﹐指控他們糾纏借款人。

與此同時﹐地方上的政治人物則將數十起自殺案件歸咎於小額貸款發放機構﹐並敦促借款人不要償還自己的貸款。

雖 然目前為止小額貸款引發的這些不利事件還僅出現在印度南部的安德拉邦﹐但在小額貸款業務領域﹐該邦經常是印度以及整個世界的風向標。安德拉邦海德拉巴有幾 家規模堪稱世界之最的小額貸款機構﹐包括SKS Microfinance Ltd.、Spandana Sphoorty Financial、Basix和Share Microfin Ltd.。全印度約30%的小額貸款都是在這個邦發放的﹐而印度則是世界最大的小額金融市場之一。

SKS Microfinance是印度貸款規模最大的小額貸款機構﹐它不久前剛在印度國內上市。該公司創始人兼董事長阿庫拉(Vikram Akula)說﹐這種局面有可能對向農村地區放貸造成長久的破壞﹔我們雖然相信公司能夠生存下來﹐但當前局面肯定會改變我們怎樣做生意以及應該如何做生意 的方式。

小額貸款是發放給小企業主們的少量貸款﹐他們用貸到的錢創辦蔬菜攤或修車舖等 小企業﹐或擴大經營規模。小額貸款公司大多通過婦女團體放貸﹐獲得貸款的人要麼因為居住地過於偏遠、要麼因為太窮而無法從銀行借到錢。與比他們富餘的借款 人相比﹐這些人的貸款償還率往往還會更高些。但小額貸款的利息也很高﹐年息從25%到100%不等﹐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邊遠地區管理成百上千萬筆小額貸 款需要很高成本。

印度這場小額貸款危機某種程度上使人想起了美國不久前發生的債務問題。小額金融服務業的目標客戶是那些被主流銀行業所忽視的人﹐而美國超短期貸款機構和次級貸款發放機構針對的也是這一人群。

隨 著小額金融服務業的發展﹐國際資本也開始插手進來﹐從而大大增強了這一行業的規模﹐這種情形很像本次金融危機發生前美國超短期貸款和次級貸款蓬勃發展的情 形。SKS Microfinance最近在印度股市發行了3.5億股股票﹐這一重大舉動彰顯了國際資本對印度小額貸款業的興趣。

但隨之而來的則是印度政界人士、監管機構以及部分小額貸款業人士的擔憂﹐他們擔心小額貸款規模不受約束的擴張將導致不負責任的放貸、大量貸款集中到同一批借款人手中以及普遍出現貸款償還問題。

小額貸款在開展這項業務的地方一直有很強的市場需求﹐因為與鄉村地區的高利貸相比﹐這種貸款利息要低些﹐貸款催收也要文明些﹐但還是有一些經濟學家懷疑小額貸款是否真能幫助人們脫貧。

一些專家擔心﹐在那些有兩家以上小額貸款機構爭奪客戶的地方﹐窮人們會被鼓勵舉借超出其償還能力的貸款。

到 目前為止﹐整個小額貸款業的貸款償還比率還是非常高的。但印度安德拉邦出現的拒還貸款問題卻有可能預示著一個轉折點的到來﹐並使那些湧入小額貸款業的資金 面臨風險。印度主流銀行和跨國銀行今年已拿出40多億美元貸款來支持印度的小額貸款業﹐而私募股權基金僅去年一年就向印度的小額貸款業投入了超過2.5億 美元的資金。

小額貸款很久以來都被視為一種社會福利﹐安德拉邦“罷還潮”是這個行業少見的一個污點。行業領袖之一、孟加拉鄉村銀行 (Grameen Bank)的尤努斯(Mohammed Yunus)因為開拓這一制度獲得了2006年的諾貝爾和平獎。小額貸款已經遍佈亞洲、非洲和南美洲的新興市場國家。印度人口眾多﹐貧困人口以千萬計﹐它 是小額貸款最重要的市場之一。

另外﹐這個行業率先接觸到了每天收入一美元以下人群。它取得的巨大成功﹐已經促成了各種將保險、手機、太陽能燈具、雜貨等等帶給窮人的行動。

安德拉邦上週對這個行業實施新的限制措施﹐在事實上使之陷入停頓。雖然一個邦級法庭命令該邦暫停實施這些措施﹐並允許貸款機構在本週重新恢復業務﹐但據小額貸款機構說﹐全部借款人當中﹐接近一半的人還在拒絕還貸。

邦政府官員說﹐他們是在保護窮人免受高利貸和嚴厲措施的損害。據他們說﹐該邦已有70多人因此而自殺。

小額貸款公司說﹐在對那些被歸罪於它們所發貸款的自殺事件展開調查之後﹐它們常常發現﹐小額貸款只是自殺者遇到的很多問題中最不嚴重的問題之一。

在 離海德拉巴約兩個半小時車程的Sankarampet村﹐Satyama Ayrene仍在悲悼上吊自殺的兒子。當地警方說﹐他們已被告知要調查這起死亡事件是不是小額貸款造成的﹐但Ayrene說﹐讓兒子煩惱的是他欠高利貸商 的2,200美元﹐而不是他妻子欠一家小額貸款商的220美元。

55歲的Ayrene說﹐他不是因為這些小額貸款公司的原因而自殺的﹐他欠上了本地放債人的錢﹐不知道該怎麼償還。

小 額貸款公司說﹐它們是因為成功接觸到窮人而受到了懲罰﹐如果抵制行動繼續進行下去﹐很多公司將會關門歇業。許多公司都在採取措施營造和諧氛圍﹐努力避免局 勢惡化。發放了多數貸款的幾家最大貸款商說﹐它們將把利率控制在24%左右﹐並成立一只基金來幫助困難借款人重新制定還款時間表。

這些公司說﹐只要給出時間來滿足新的要求﹐它們就願意遵守政府的限制措施。但在此同時﹐整個行業已經陷入了停頓。

安 德拉邦首府海德拉巴約150英裡外有一個名為Shanti Nagar的村莊﹐當SKS的人員週三早上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馬上就可以發現出了問題。那個借款團體的20名婦女在村子灰撲撲的壩子里閑逛﹐而不是按 SKS流程所要求的那樣﹐拿著各自每周要還的錢款有序地圍坐在一起。

雖然這個團體想還掉貸款﹐但婦女們說﹐當地一個政治領導人和她們的丈夫不準她們還錢。

這位領導人叫A. Subramanyam﹐他前來告訴SKS的人員﹐叫他們不要騷擾他的鄰居。

Subramanyam說﹐我跟她們講﹐如果沒有錢就不必還款﹔我曾看到她們賣掉結婚飾品來償還分期付款﹐她們怎麼能這樣做呢？這裡沒有哪個拿著這些貸款發了財。

Eric Bellman / Arlene Ch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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